坚持理想!足球记者的自述 在这能找到精神依赖

小编 2024-10-26 20:55

  接受肆客《圈内人》栏目的约稿后,感觉有些犯难,当足球记者这么多年,总觉得写别人容易,和自己对话难,这也许就是“旁观者清,当事者迷”的道理。

  但另一方面,自己看不清自己,也和足记这个行当的特殊性有关。和教练、球员一样,足记的时间也是以赛季来计算的,周复一周,年复一年,周而复始,很少能有时间静下来总结自己。也许真到了停下来的时候,也该“退役”了。

  《足球报》记者陈永在几期前的《圈内人》中问过一个问题:“体育记者还能干一辈子吗?”

  “社会我永哥”自问自答,“我还放不下,我还离不开,一切都是因为对足球的热爱。”

  足球记者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焦虑和疲惫的职业,因为它在精神上全年无休,但这又是一个充满乐趣、刺激和新鲜感的职业,似乎永远不会感到沧桑,尽管从年龄上讲,你或许真的已经很油腻了。

  现在,在这个人人都是记者的自媒体时代,足记越来越不好干了,身边也经常会有同行朋友感叹当初入错了行,但我知道,这种吐槽只是大家在希望精神超脱或希望喘息片刻时的自嘲,当新闻发生时,每个人还是会像打了鸡血,冲向第一现场。

  放在16年前,我绝不会想到今天自己会供职于天津日报社,更不会想到会成为一名把看球当工作,靠码字为生的足记。但现在,我又能隐隐感觉这冥冥之中似有天意。

  2001年冬,我面临着半年后就要大学毕业,但工作还远远没有着落的窘境。那时,似乎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忙,有人忙着实习,有人潜心考研,更有不少人早已拿到了公司聘书开始去上班了,但我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出路在哪。

  其实在此之前,尽管大学生活很美好,但我并不留恋,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早早去混社会,但当毕业季真的来临时,我既无心继续求学,也不甘先随便找一份工作凑合,那种为前途迷茫的感觉很不好受。于是,看报就成为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。

  从小我就是一名体育迷,不管什么体育项目,我都喜欢看,也喜欢尝试,虽然谈不上水平多高,但也能玩得像模像样。对我来说,《体坛》和《足球》这两份体育专业报,就像是理论武装的教材,可以一看就是一天。

  在中国足球那个足记八千,每人都想掌握主流话语权的足记黄金年代,涌现出周文渊、马德兴、颜强、李承鹏、刘晓忻、董路很多大咖记者,受他们影响,我也一直梦想有一天也能成为一名职业体育记者。

  有一天,我无意中发现《体坛》篮球版上有一则招聘启事,接下来的故事有些俗套:发邮件,石沉大海,不抱希望,然后得到意外惊喜——《体坛》给我回信了,回复的人还是时任《体坛》篮球部主任、著名篮球评论员苏群。

  只不过,苏群老师回复的内容却令人泄气——篮球部的招聘工作已结束,但他问我是否对足球感兴趣,可推荐我去足球那边一试。

  原本以为这只是苏群老师的客套,没想过了两天,《体坛》足球部资深编辑李胜老师真的给我打来了电话,他让我每周在《体坛》出报日前策划一些稿件,这一做就是两个来月,随后他又安排我去湖南长沙实习。

  不巧的是,因为当时《体坛》刚刚推出《体彩大赢家》,体彩部首先需要扩容,长沙那边暂时无法提供住宿条件,我的实习期只能延后。可时间不等人,眼见毕业在即,我只能暂时放下记者梦,开始去找工作。

  应该说,我的运气不错,刚刚毕业,就在天津一家很大的国际物流公司找到了工作,老板对我很器重,试用期刚刚一周的时间,就将我安排到了公司最重要的一条航线上。

  对于老板的赏识,我很感激,也向他表示要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。但随着时间的进行,我愈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,到最后甚至有点上班了。有句话说得好——工作了,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
  在很多人眼中,西装革履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里,打打电话敲敲电脑就把工作做了,而且实习期就能拿到不错的薪水,这原本是一份非常令人羡慕的工作,但我还是无法安定下来,在坚持两个多月后,终于向公司提出辞职,而且是当下最时髦的“裸辞”。

  至今,我还记得和老板的最后一次面对面谈话,他问我,“这么走不觉得可惜吗?知道有多少人想做这份工作吗?知道带你的人每个月能拿多少钱吗?”

  现在想来,这是老板好心在挽留我,但当时不知怎地,我竟十分脑残地回答,“这些我都知道,但我不在乎。”

  现在,我还是偶尔会关注一下老东家的动态,公司做得依然红火,甚至原来一些同事都出来单干做起了小老板,但我从来没后悔过,只是觉得特别愧对老板,因为我没有兑现当初对他的承诺,辜负了他对我的栽培。

  随后的3个多月,我不得不又进入不断面试求职的节奏,但由于之前那份工作起点很高,面试的工作都不及以前。为了不让父母担心,我没有将辞职的事情告诉他们,每个周末照例去看望他们(毕业后我就在外面单住),但待业时间越长,恐慌和愧疚感就越强烈。

  在苦闷中,机会又一次降临了。这一次依然是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招聘启事,招聘单位是天津日报社《球迷》报。

  在一个周日的下午,我来到《球迷》编辑部参加面试,为我面试的是天津著名足球记者、我的好老师和好大姐顾颖,面试时聊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,但结束时她的一句话让我心里一惊,“没事的话,今晚就跟我们一起盯夜班吧(那时《球迷》采编合一,记者下午写稿晚上编版,要一直工作到翌日凌晨)。”

  其实,我本打算面试过后如往常一样回父母家,但这下计划全打乱了。我给母亲打去电话,告诉她晚上不回去了,晚上要在报社上夜班,母亲很纳闷,“怎么跑报社去了?上什么夜班?”当然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。

  不过,当时我很清楚,机会再一再二不会再三再四,要想圆了我的体育记者梦,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。

  从在《球迷》当实习生开始到现在,我从一个连新闻导语都写不好的菜鸟,成为一名有着15年从业经历的老记者了。现在,越来越多的年轻记者出现在这个行当中,我也带过一些实习生,他们都问到过我,怎样才能做一名优秀的体育记者。

  遇到这时,我总是和他们开玩笑:“郭德纲不是说了嘛,谁是大师,就是看谁活得长,熬年头吧!”

  但其实,到现在我也只能算是一名老记者,和许许多多偶像级的前辈老师相比,根本算不上优秀,没有资格指教新人。不过,在十几年的工作经历中,我也积累了不少经验,也许这些能让你的从业之路走得更简单一些。

  毫无疑问,作为一名体育记者,拥有一个很好的平台是非常重要的,幸运的是,《球迷》就是这样一个能够给予我充分锻炼机会和展示机会的平台。

  说到《球迷》,老资格体育迷肯定不陌生,上世纪80年代,受《广州日报》体育部创建子报《足球》的启发,《天津日报》也创办了一张专业体育报刊——《球迷》。

  自1985年7月2日创刊后,《球迷》阵地不断巩固,并在全国形成覆盖之势,甚至一度在业界有“南有《足球》,北有《球迷》”之说。

  当然,我想说的并不是《球迷》的辉煌,而是这张报纸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名编辑名记者,例如牛一兵、白金贵、苑金鹏、张可、王靖、苏连雄、王纪强、顾颖、赵焱……身边有这些天津最优秀的体育记者做榜样,想不进步都难。

  其实,当初每个选择进入这个圈子的人,都是怀着对体育的热爱,以及新闻理想和情怀而来的,但理想丰满现实骨感,当每天的生活被各种写稿交稿交际填满时,当采访遇到困难,不被人理解甚至反被误解时,各种纠结、委屈和忧虑总会让你产生无力感。

  于是,有很多人说,真不应该把兴趣当成职业,否则连最起码的兴趣也没有了。但这只能说明你并不是真正热爱,因为如果真对一件事感兴趣,你会不计较得失,不在乎利弊;如果真心热爱,所有负面情绪也都会在睡醒一觉后一扫而空。

  前天津泰达队主帅库泽是泰达队史上最“短命”的外教,当初克罗地亚老人履新时,要将泰达队打造成为一流强队的豪言壮语,最终以悲剧收场。

  其实库泽的执教水平很高,在工作上也是尽心尽力,但最终被俱乐部简单粗暴地扫地出门,只能说他在错误的时间、错误的地点,选择了一份错误的工作。

  作为库泽很好的朋友,在他离津前的最后两天里,我一直在酒店陪他,亲眼看见他大把大把吃药,然后大吐胸中的委屈和愤懑。

  但临别时,老先生又露出了轻松的笑容,他跟我讲,以前他也有过一次无缘无故的下课经历,但那座城市的很多球迷为他送行,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还将他讨到的一个苹果送给了他,这让他瞬间感觉再多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了。

  他说,“我热爱足球,这就是我的生命。幸福的人并不是拥有一切,而是坦然接受生活赐予的一切。”

  除了热爱,更要有所行动,而作为足记,最重要的就是“无球跑动”。当初,《球迷》执行主编张可经常向我们强调一句话,“新闻是跑出来的,不是坐着想出来的,别总让我看到你们在办公室。”

  在他的要求下,那时跑天津队的顾颖、赵焱等大咖记者,依然勤于跑动,整天泡在俱乐部和球队,这种辛苦、敬业和付出,自然换回了很多好新闻。

  如今,随着中国足球联赛水平提升,俱乐部已越来越规范,无插件直播球员也越来越职业,采访不再像当年那样随意,因此足记的跑动就更显必要。

  这么多年,我和我的同事为某一名教练或球员,彻夜蹲堵的事情没少干,虽然每次蹲堵前总觉得有些不值,但有所收获后又总能很有成就感。其实在新闻这个行当,谁也别把谁看老,谁也别把谁看小,新闻常干常,只要肯投入就永远有动力。

  此外,还很多人为没有很出色的文笔感到为难,但事实上,工作中很多前辈老师都跟我说过,做新闻是记录事实,不是修饰文字。

  记者的文字只要能够做到真诚、自然、直白、接地气,就可以了,如果经过不断锻炼,从你的文字中能读到愤怒、泪水、欢笑或感动,那就真的距离成功不远了。

  人们经常说,最长情的告白就是陪伴,对我来说,除了吃饭和睡觉,这15年也只专心做了这一件事,有时想想也能让自己有些小感动。

  这么说可能会有人觉得我矫情,因为在很多人眼里,足记是一份光鲜的工作:可以到各地走一走,可以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不同的故事,可以直接与名人甚至偶像对话,工作时间自由不用坐班……

  但现在,随着移动互联网的迅速发展,大众的阅读方式和渠道都发生了改变,传统媒体,尤其纸质媒体的地位已受到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。当媒体业身临险境,面临着变革和转型时,足记的忧虑和纠结正在加剧,经济地位却在不断下降。

  这么多年,身边有不少同事和朋友离开了这个行业,我对此很理解,因为这的确是一个需要点儿理想主义才干的下去的行当。但另一方面,不管他们混得好或不好,却都对当初或长或短的记者生涯无比珍视和怀念。

  以前一位和我同期进入《球迷》实习的哥们,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留下,现如今他在开发区一市政部门都当上小领导了,但依然对那段报社实习的苦逼日子念念不忘,“现在足球这么火,搞得我都想回去做采访了,你比我幸运多了。”

  还有一位多年一同奋战的同事,在坚守多年后也终于离开了。离别是令人伤感的,我清楚地记得,离别那一天,他早早来到报社,把我们的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,然后悄悄离开,离开时什么也没有带走,只带走了他当记者时留下的一沓采访证。

  很多时候,我也会感到困惑,足记这份工作究竟要干到什么时候,或是能干到什么时候?

  俗话说,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,没错,教练球员一茬换了又一茬,足记一直在那里见证和记录着,但好像在我们国家,记者尤其是足记,和模特一样是一份吃“青春饭”的职业。

  其实在发达国家,记者虽然不像医生、教授那样越老越吃香,但35到55岁之间,往往是最好的年纪,成熟、稳重、深刻,各大媒体都会把有经验的老记者当作宝贝,甚至很多人一干就干到六七十岁。

  给我感触最深的就是2010年我去南非采访世界杯,当英格兰队兵败折戟后,即使杰拉德、兰帕德、特里这样的世界级球星,经过混合采访区时也会主动停下来,问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记者,并耐心接受他的询问。

  当初,我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和志在必得的决心开启我的足记人生的,但未来沿途或终点线上究竟是怎样的风景,好像谁也看不到猜不透。

  但我还是庆幸选择了这么一个永远年轻的职业,这里诱惑连着诱惑,希望连着希望,故事连着故事,随时随地都感受这份事业的美丽。

  如果为了养家糊口,这个行业算不上好。但在这里你可以谈理想谈情怀,谈成就谈尊重。精神世界能够找到依赖,这无疑也是很幸运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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